在酒店自我隔離的日子

來村裡五六年了,一來就住在了山上。三年半之前因為樓上漏水,換過一次房子,但也只是換到了旁邊的建築,房東都沒變。日本土地有限,很多城市的住宅區是在山上。不過我所住的山其實不是住宅區,這個山頭主要是我們學校的幾個小校區組成的一個大校區,旁邊還有另外一個學校,幾十年前劃分獨立出去的,此外還有一個高爾夫球場,剩下的基本是原始森林或者因為地形難以開發的區域,所以住宅是很少的。最開始附近連便利店都沒有,去便利店需要走兩三公里穿過校區或者下山。從家走到辦公室十五分鐘,主要的路程也是穿過校園。後來開車或者騎摩托車,繞着大路走,幾分鐘就到了。這樣單調的生活過了很久,之後有一年穿過深山老林中的山道到某污水廠做現場實驗。後來有兩年左右每天去另外一個城市的實驗現場,開車經過市區,但是也都是匆匆路過。

 

去其他地方開學會的時候,經常住市區,能夠感受到當地的氛圍。於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在想,在這個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住酒店會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呢?在其他城市要麼能感受到便利、要麼能感受到新奇、要麼能感受到安逸,村裡的酒店是否也能夠帶來便利、新奇或者安逸呢?

 

連續五年沒有回國過年,元旦新年和春節也都在實驗現場度過,今年應該不需要苦守一線,所以這個春節前老早就打算着要回去。當時面臨了好幾次的不順,後都克服了,比如出發前一周眼皮腫了起來,告訴醫生一定要在一周內給它「弄」下去,醫生醫術高明,剛好一周左右,消腫了;又比如往返的航班被取消,和客服溝通改簽,在距離春節只剩一兩周的情況下依然成功改簽春節期間航班、提前一天回去。可是沒想到上飛機前還沒有什麼消息,飛機在中國降落後,疫情的情況已經被確定。然後,在家裡待了一周,幾乎連家門都沒有出去。本想着藉此機會得一個長假,結果教授發來消息催促提前回日本,因為當時國際航班已經開始被大幅取消。於是返程機票沒來得及退,直接重新定了儘快回日本的機票,然後經歷了艱難的出行

 

回到日本後,就發現周圍有一些王麻子,有留學生更有華人教職員。當時,有一句話:外國人怕中國人,湖北之外的中國人怕湖北人,除武漢的湖北人怕武漢人。當時中國處在疫情初期,日本政府剛限制湖北護照持有者的入境,對從中國(除台灣地區)入境的人員沒有隔離要求,強制的或建議的,都沒有。而如果出現發燒等癥狀,建議首先在家進行隔離。然而,王麻子們認為只要你從中國來,就應該被強制隔離,甚至利用各種手段到處收集從中國返回日本的人員信息。結合當時的情況來看,理性思考,即便某些個人有所擔心,你也無權要求或者強制他人做什麼事情。重點在於你把陌生人當人看待,還是當作病毒來看待。日本人都拿你當正常人看待,而你的同胞卻把你當病毒對待,這是令人很不舒服的。這部分內容的詳細情況,已在《福進來、鬼出去,王麻子說你是鬼 – 疫情沒改變世界只是讓我們認清這個世界》一文中憤談。

 

認識一留學生,稍早了一兩天回到日本,被一些人要求在宿舍隔離。他剛回來的時候去辦公室拿了趟東西,結果被舉報了,敢想嗎……另外他的宿舍是單人卧室,但是8個人共用廚房、客廳、廁所、浴室、洗漱間,其他卧室的中國留學生也有想法。不是學生倒也有一個好處,所謂的留學生組織沒有權利強制逼迫你做什麼。不過你所在的研究室難免還是有人有想法,比如我所在的研究室,中國留學生比較多,教授要求從中國回來的人在家隔離。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我決定直接去酒店住兩周,一是因為住所在校區旁邊、離得很近,二是住家沒有飯不還得出去吃飯嗎。

 

於日本國內轉機的時候,迅速預定了村裡的酒店,所以回來就直接奔着酒店去了。有王麻子又覺得不應該去住酒店,萬一給人家工作人員感染造成本地傳播怎麼辦?如果你把所有從中國來的人都當作病毒,有道理,但是中國來的人就都是病毒嗎?你想怎麼辦?自掏腰包住酒店你們也不滿意……王麻子們應該把自己關起來,而不是別人。上一個鏈接的文章中提到過,當時來日本的中國遊客很多,有些甚至是因為國內發生疫情了跑出來玩,這些遊客比生活在日本的人中回國再回日本的可多的多了。

 

對那些王麻子,可以壓抑着不對你說去你馬勒戈壁的,但是非常不爽是肯定的。

 

在酒店住着,不與外界聯繫,彷彿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在第一家酒店先預定了一周,酒店的日常打掃全部不要,除了check in的時候在前台簽字刷卡,之後沒有與任何工作人員接觸,一天只是到了傍晚出去吃一頓飯。出去戴好口罩,從國內回來,畢竟路途遙遠,還是要確保他人安全,做個有責任的外國公民。

 

由於酒店選擇的是中心區稍偏比較僻靜的一個地方,一天即便只吃一頓飯也有些不方便,前幾天基本走了十幾分鐘,才到餐館。不過即便是以前經常開車走的路,換為步行後那種感覺也是截然不同的,一種熟悉的陌生感。後來發現酒店正對面就有一家小飯店,過個馬路就到,於是後來那幾天每天都去那裡「報到」。旁邊有一家小的蔬菜水果店,買了一些橘子、草莓、蘋果,不然一天一頓,餓。其實出去吃兩頓也沒什麼,但是睡起來都下午了,也懶得出去。

 

每天我會測幾次體溫,然後記錄到excel表格里,也會記錄咳嗽等其他情況。每天幾乎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咳嗽,畢竟慢性咽炎好多年了。

 

體溫基本正常,除了第四天有理由地偏高。大約凌晨1點多,晚上專註於電腦屏幕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和哭的感覺不一樣,第一反應我以為是打人,被打者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放下手頭的活兒仔細聽,斷斷續續的,又不像是哭,再仔細一聽,好像還是在哭。決定走出房間去看一看怎麼回事,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施暴打人的話也好幫助……門一開,走廊里就清晰地聽到女生「嗯嗯啊啊」的嬌喘聲,不僅有呻吟,還聽到女生在說「啊啊啊,ダメダメダメ……」。回到房間之後還是能聽到,而且由於知道是在幹什麼,聲音也變得清楚起來……之後雖然他們只是持續了一會兒,但是那聲音在耳邊縈繞了很久……由於新潮澎湃,體溫有點高。隔了幾個小時躺下之後還彷彿能聽到,是一種幻聽。

 

第五天晚上,12點半又聽到了……斷斷續續一直持續到凌晨2點多,那種朦朦朧朧的聲音讓人很上頭,伴隨着心跳加快、口乾舌燥,由於熱血沸騰而感覺四肢有些無力,真是非常煎熬。

 

於是覺得這家酒店是不能再住了,換一家吧,剛好之前預定的一周也到期了。

 

換了一家地處商業中心區的大酒店,環境和設施都很好。房間的隔音效果應該挺好,想着這樣的酒店應該不會像之前那樣了吧。

 

還是太天真了……傍晚在房間里聽到隔壁在有節奏的敲牆壁,時不時地會咚咚咚地敲一會兒。少許,看沒有停止的意思,出去看看怎麼回事吧。隔壁的門沒有完全關上,床上的場景能看到大半。一年輕女士坐在另一男士身上,兩人一絲不掛……後面的內容不用描述了。看來敲牆的聲音是男的腦袋撞到床頭而發出的聲音,可這種情況貌似不太方便去上前說「請不要敲牆」之類的。

 

欲壓心中烈火,不如泡泡溫泉。所以過了會兒,隨後,在溫泉出入口處的休息區,看到有個妹子坐在那裡,有點兒像是隔壁看到的那位一絲不掛的女士。於是頓悟了,隔壁應該是叫了「デリヘル」(直譯健康快遞,是日本風俗業的一種形式)服務來。

 

晚上十一二點出去吃晚飯,門口停了不少的士,都是接送人的。

 

地理位置較偏僻且安逸的小酒店,隔壁鬧騰了兩個晚上。商業區大酒店,隔壁又叫來了「デリヘル」。咱要不要也叫一個?不行,來酒店是做自我隔離的。於是放下了手機,拿起了一根……哦,沒有煙……因為平常不抽煙,還是打開電腦和電視機吧……

 

話說以前在日本其他城市住酒店,從來沒有遇到隔壁如此大聲做床上遊戲的,也沒有看到過叫服務來的。怎麼在村裡如此發達呢,不知都是本地人還是外地出差來的。

 

當然,紅燈區附近一直是車水馬龍,尤其晚上。即便是在三月份四月份,晚上開車路過紅燈區的時候也能看到路口的士排隊一直排到幾個街區之外……自肅期間排隊的的士少了一些,不過也還是排了挺長的隊。

 

這篇日誌從二月份一直寫到現在……本來是Dairy,現在變成了Auld Lang Sy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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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椰林物語

博士,摩托車手。發佈內容為:生活、站點、其他。

《在酒店自我隔離的日子》有6個想法

  1. 閱讀理解式回復:雖然作者花了很少篇幅寫風俗,但是其中隱晦的描寫,不禁讓讀者聯想翩翩……

    1. 看了好幾遍才明白「沒有破費」是什麼意思……
      話說萬一疫情本地蔓延、你中招了,查「路徑」之後再公布,即便個人信息不公布,認識你的人不都知道了……

  2. 馬呢戈壁,出去騎騎馬,心情能否開心點。疫情之下,cn是老大。王麻子當道,你還會怕?///不知怎麼退而結網,像你一樣,出閣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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